阳台的对面就是青山幼稚园，掩映在银杏树林中。她的全称是青山学院幼稚园，与青山学院大学平级，都是青山学院下属的教育机构。这样说来，我访学所在的青山学院大学法学部就比青山幼稚园低一级，奇怪的Hierarchy！

    我比较勤奋，通常工作至凌晨。每天早晨八点，幼稚园里小鸟般的孩子们的嬉闹声就是我的闹钟。我喜欢凝望幼稚园，孩子们大约三、四、五岁，正是最可爱的年龄，像洋娃娃一样，穿着洋气的衣服，举止神态充满童趣。

    小操场上有两个小朋友，白色和褐色，追逐皮球，就像一只比熊狗和一只泰迪狗在蹦跳。两个女孩在荡秋千，另有一群孩子在沙堆上建城堡。

    日本新首相菅直人的内阁成员——华裔女大臣莲舫的童年就是在青山幼稚园度过，当年她就是这堆孩子中的一个，就在这片银杏树下。之后，莲舫一直在青山学院读书，直到1990年从青山学院大学法学部毕业。

    站在阳台上，我可以清晰地听见孩子们说话，清脆的日语让我嫉妒。孩子的语言能力是神赐的，朋友林的小女儿爱原今年初才进幼稚园，现在日语发音比爸爸妈妈都标准，还有东京味。一位北京朋友，他的女儿酷爱日本动画片，耳濡目染，日语竟然也上初级了，虽然她从未来过日本。遗憾——我的童年被荒废了，语言上的唯一收获就是扎实掌握了家乡土语。

    下午一点半，漂亮的妈妈来接孩子，在幼稚园们口三三两两聊天，下雨时，还打着花伞，那又是一幅油画。

    看完幼稚园里的孩子，我就出门了。在街上，熙熙攘攘的是表情严肃的日本中年男人，穿着灰色西服，拎着公文包，鱼贯前行，枯燥无趣。不过，幼稚园里孩子的爸爸们也在其中。

    学院门卫礼貌的鞠躬，高亢的“嗨”声，让我精神一震。

    路上遇到林，说起他的大女儿爱叶。爱叶从幼稚园毕业，回北京上小学，中国字学得很快。但是，最近不愿在北京上学了。上月，北京老师教“阳光普照”的“照”字时，对小朋友说： 

    ——小朋友们！你们可以这样记，“照”就是一个日本人，拿着一把刀，杀了一口人，流下四滴血。

    爱叶吓坏了，对爸爸妈妈说：“你们把我罚回日本吧！”

    这周，爱叶回来了。

    今天，我要回北京了。理好行李，我又到阳台凝望青山幼稚园，爱原与两个小朋友正在木棚里喂两只大白鹅，说着风铃般的童声日语。

    中午，我到达涉谷车站，阳光普照，我向日本朋友告辞。

    日本朋友说：莲舫上任后，不久将回母校看望青山幼稚园。

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10年6月15日初稿，6月24日凌晨修改于沈阳